“中国油画现代性研究展”筹展研讨会于2007年7月3日至4日在北京举行。中国油画学会、美协油画艺委会以及美术理论界专家:靳尚谊、詹建俊、闻立鹏、朱乃正、宋惠民、闫振铎、钟涵、邵大箴、水天中、张祖英、王镛、殷双喜、俞晓夫、王南溟、周长江、徐芒耀、王林、俞国梁、安远远、曹星原、王彦文等出席了会议。会议由中国油画学会主席詹建俊先生主持,中国油画学会秘书长张祖英先生介绍了本次会议的筹备组织与展览和研讨会活动的安排。
与会专家共同就中国现代油画的现状与发展,“中国油画现代性研究展”的学术意义、理论界定,以及现代油画的形式语言和思想观念等相关理论问题进行了全面论述;对展览定位中涉及的现代油画的“现代性”、“现代主义”、“现代形态”等概念定义作了深入的、学术的梳理和讨论;同时,对展览的名称和筹备及下次学术研讨会的主题等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
专家一致认为,中国油画现代性研究这个课题意义重大,通过此次展览和研讨会,将在学术方面把中国油画更深层次的进一步向前推进。(以下为会议具体发言要点整理:)
张祖英:
首先我把召开这次会议的情况简要介绍一下。这次会议实际上已经酝酿很久了。在讨论明年学术项目时,靳尚谊先生提出了举办一次以“现代性研究”为重点的研究性展览。学会的主席团和艺委会的联席会议通过讨论以后也都表示赞同,认为在中国油画发展方面写实油画与油画艺术向现代转换是两个互补的姿态,因此,把它列为2007和2008年的重要计划。
关于油画现代性研究展如何推进我们感到难度很大,詹先生也特别慎重,希望大家进行较深入的论证。特别是涉及许多理论问题和现实的敏感问题,例如:关于现代性、现代派、现代主义以及目前炒得红火的当代艺术、当代油画等的理解,而这中间又涉及现代艺术的精神指向和相应艺术语言的变化或发展等一些实际问题,这些也都是今天的热门话题。中国油画发展到今天如何继续健康前进对于油画界的确是十分重要的课题。
我们这次会议实际上是一次论证会,是一次小范围的、比较能够畅所欲言的会议。我们学会举办的重大展览,一直以来采用的是集体策展人方式,因为我们涉及的问题都比较大、难度比较高,经过讨论可以使之更完善。我们学会办了许多次展览,每次展览都经过精心策划、讨论和论证。我们不是为展览而展览,是为提高我们的学术水平而办展。
今天的论证会有两个任务:一是在论证的基础上,决定这次展览有没有条件实施;二是,如果可以,我们计划今年十月份要举行一次六七十人的,全国性规模比较大的一次学术研讨会。这次会也是为研讨会如何开做些学术准备。这次会也可说是对明年举行大展的再动员。
詹建俊:
通过上一次写实绘画研究展,我们的主要方针是根据中国油画发展的现实状况,分门别类的举行一些展览,能够在学术方面把中国油画更深层次的向前推进。上次展览是从写实绘画角度来切入,那么,相对于写实绘画,再举办一个什么样的展览够更好的涵盖写实绘画展里没有的东西呢—在我们的研究过程中,靳先生提出来举办中国现代油画展览,初步想法就是突出“现代性”问题,但关于“现代性”展览的主题词,究竟怎么样提出才能够涵盖我们的意图呢—这是我们面临的重要问题。
写实绘画展虽然是从写实的角度来提的,但实际上里面有很多绘画也是具有现代性的作品,现代性不仅仅是一个语言、手段问题。从语言角度来说,实际上里面涵盖的精神性和艺术主张是多元的。
现代中国油画发展无外乎两大块,一块是倾向于传统艺术,从审美观到哲学观一直到它的语言手段;另一块是倾向于现代的或者当代艺术。现、当代艺术无论是语言形态还是它的精神,都是另外一个方向,在西方的艺术发展史上也是截然相反的两大块主张。
牵扯到语言之后,现代艺术就接触到很复杂的一个问题,它会牵扯到艺术观念和艺术精神的追求问题,它的取向是完全由它的观念指导的。那么我们要接触到现代艺术的问题,马上就会有一个除了语言之外的一个精神层面,观念层面,我们怎么样来理解这个问题—
当代艺术里面,很大一块是以批判当下社会里的一些负面的东西为主导的,它强调批判性,而且强调鲜明的针对性,某种程度上它的意识形态性很强,它在语言上不仅限于绘画。但是我们油画学会主办展览就是绘画展,现代艺术也是限于现代绘画、现代油画艺术。
对当下东西方社会流行的现、当代的艺术要有一个我们的看法。而这个看法当前应该说是十分尖锐的,艺术观念上很有一些不同的意见。在油画上必须有我们的态度,否则,将来这个展览就没有办法举办,因为我们不可能专门举办一个纯语言形态的展览,比如非写实绘画、抽象、超写实绘画,所有这些东西它会牵扯到精神指向问题。
我们下一次展览,包括学术研讨会,虽然是限定在油画绘画范围内,我们对中国的现代艺术该怎样发展,应该有一个思考。
实质上还是我们如何推进中国油画发展,特别是我们油画的现代形态,或者现代性,如何把中国油画逐步的推进。我们中国油画一开始既主张要民族性,也要现代性,也要个性。我们始终觉得中国油画存在一个根本的问题是学西方、学传统,如何跟现当代结合,跟现实结合,成为中国现代油画艺术。所以中国现代油画艺术是我们中国油画一个努力的方向,是我们的目标。而且我们的目标是与时俱进的,随着中国现代社会的发展,文化的发展,中国油画不仅是跟上,而应走在前面!
所以,我们要把西方好的东西学到,好的传统我们绝对不丢。过去我们侧重这方面很多,学习西方优秀的大师当然还不够,但是我们把大师拿来,把中国传统的老祖宗的拿来干什么—是要为当下服务的。这一点跟搞现代艺术不矛盾、跟搞前卫不矛盾。我们要推动的是我们自身认定的,中国应该有的现代艺术,标准是中国的,认知、观念也是中国的,最后出来的形态也应当是跟中国与西方优秀文化相互融合之中的拓展。我觉得在这一点上,不要把中国油画学会的学术追求限定的太窄。
靳尚谊:
我是从我们的油画发展的纯学术角度来提出“油画现代性”这个问题的。
因为中国社会和西方是不一样的,我们的任何现象,包括经济、政治、文化、艺术,都不是像西方那样按部就班的渐进式发展的,我们是跳跃式发展,而且有大的反复。我讲的只是情况而不是理论。
我们引进油画的时候,只是引进了一个阶段-十九世纪,简单讲就是印象派前后的这一阶段的东西。我们接受的是,既有印象派外光色彩、而且是用直接画法笔触塑造的油画。苏联对我们的影响很大,我们学习苏联十九世纪批判现实主义,和苏联时期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油画,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和我们的文艺方针结合的很好,所以用的很合适。
文革以后,油画就形成两方面的状态:一方面就是开放以后对西方的传统有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另一方面就是现代艺术的传入,出现了“85思潮”,就是说,中国的现代主义是从“85新潮”开始的。但是 “85新潮”作品已经不是现代主义,它是后现代的东西了。在这二三十年的发展过程中就形成了两条线:一条线是油画还是按照写实的路子在深化。另一条线就是由“85新潮”到第一次现代艺术展,到九十年代末,大量出现的观念艺术。实际上是后现代的东西出现了。因此中国出现了没有真正的现代主义的特殊现象。
所以我从学术角度提出来,应该认真研究一下现代主义阶段的艺术。
我认为,中国在整个的油画界包括我们的院校,对于现代主义这个阶段没有认真研究,没有贯彻到教学中间去。西方贯彻到教学中间去,它是以设计为先导的,就是二十世纪初包豪斯的进入。西方现代主义或者西方的设计是在他们工业化以后才建立起来的。到了二十世纪下半叶,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后工业社会的出现,设计发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设计领域在日常生活里越来越重要。
中国在九十年代末开始,东部的大城市现代化程度逐渐明显起来了,对于现代化设计的需要逐渐增多。但是中国设计领域总体来讲是相当弱的,薄弱的原因有两个方面:第一,我们的设计师对功能的需要不十分熟悉,第二,审美不行。
形成这一状况的根本原因,就是我们对于现代艺术这个阶段没有认真研究。现代艺术是干什么的—现代主义艺术它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它是研究形式美的,另一个方面它具有批判性。
对中国来讲,我们由传统的写实绘画跳过现代主义直接到了后现代,它是一个杂乱的、压缩的状态。虽然说我们已经进入到后现代,但是头脑、习惯还是十九世纪的农民的习惯。所以,我们要触及到我们整个审美领域的变化,就是从现代审美高度来引领全社会,提高每个人审美的水平。一方面要参照西方的,一方面要从我们的实际出发,做点有用的事情。
任何一个流派形式的出现,都跟社会的演变、思潮、社会的矛盾冲突是有密切关系的。我们改革开放以后,整个经济社会发生了变化,刚开始的争论还是政治性的争论,但到现在我们的矛盾已经涉及人的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人群的流动、经济的起落和利益的再分配等,矛盾非常尖锐。那么我们当代的艺术里也有反映这些深刻的矛盾,美术作品中相当明显。因此在展览里头就会有一些批判性的很尖锐的内容。那么我们要办一个展览要出现这样的问题那该怎么办—詹先生对此很担心,所以提出要进一步研究这个展览。
水天中:
上一次我在会上提出,建议将来的展览应该分成几块。其中有一块是关于形式、语言上的现代追求,还有一块就是包括观念、思想、社会问题等方面。后来许江很赞成我这个意见,他的建议也是展览分成几块:第一,表现-笔和色的自由;第二,意象-是象的自由;第三,建构、结构、重构-是一种结构的自由;第四,综合-材料的自由。基本上是涵盖了现代艺术的形式语言和思想观念两个方面,在标题上许江比较倾向于“表现与超越-中国油画现代性研究展”,尚扬的意见是 “拓展与超越-中国油画现代性研究展”。
形式美的追求是现代绘画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但观念的变革包括对社会现实问题的关注也是现代美术的重要方面,从二十世纪早期的现代主义开始一直到后现代都是这样。
现在在中国的美术创作上面,它的开放程度不是超前的,而是滞后的。中国美术界的观念和对于社会问题的批判,甚至落后于中国的社会科学、文学、戏剧、影视,以及落后于中国的主流新闻媒体。所以我觉得展览应该包含对现实问题的关注、批判。如果没有的话,就很难谈我们展览的现代性。
我所考虑的有两个具体问题:一个问题就是参展画家的总体构成,我们是要办成一个原有的那些画家的现代性作品的展览,还是要办成一个有新人作品的展览—第二个问题,就是兼容并包还是相对纯粹的问题。我的看法仍然是应该窄一点,应该纯粹一点。
邵大箴:
不要以为后现代油画好像怎么样,相反,后现代艺术中一部分有恢复西方现代早期油画的趋势。
这个展览将会面临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水先生说的是不是搞纯粹的现代展览。这个问题很值得考虑。假如说我们搞混合的展览,容易造成水先生担心的那个弊端的出现,就是原班人马画一点不是原有的作品,而是有现代性的作品。从逻辑上来讲,从学理意义上讲,这是不可以的。我们要推出新人,要向新的方向发展。办这个展览的意义大家也明确了,关键就是刚才老水所讲的是哪一个主导思想,是值得研究的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题目,我同意许江、尚扬的意见 “表现与超越”,或者“拓展与超越”。但我不同意用现代性这个词,现代性是文化词汇、哲学词汇,不太适用于展览名称。
我选择的题目是“油画的现代形态研究展”,或者“油画中的现代形态研究展”。这就限制必须是油画,不是装置,油画当然也可以用综合的材料,可以用别的材料加入进去,但是限制在油画。这个现代形态就是许江提的这四点。不必担心我们办的这个展览会重复1989年那个现代艺术展。因为我们有限制,即油画中的现代油画。
我不觉得许江讲的都是概念,实际上他是从形式上把现代艺术归纳成几种:表象的、抽象的、注重形式的、综合材料的,等等,便于操作。
我觉得油画学会需要确定自己的身份、立场,不过,油画的现代形态不排斥具象、写实。今天我们坚持民族传统、现实主义,同时要尊重前卫,要尊重时尚。中国文化缺少现代的东西,这是中国文化的缺失。中国文化的骄傲是它有自己的丰厚的民族传统,还有一个骄傲就是中国文化还要走向现代,这是兼容并包的。
殷双喜:
前年在巴黎举办二十世纪中国的绘画展览,当时记者招待会上,中国记者提问:请问孙部长你对现代艺术的怎么看—孙家正部长说:我原以为这样的问题应该是外国记者的问题,没想到是我们中国记者问的,他说,我们中国正在走向现代,发展现代化,我们当然需要现代艺术。
我对用“现代性”做展览的题目是有疑问的,因为“现代性”不是一个艺术专用词,更不是一种油画专用词。它是整个20世纪民族国家在发展过程中间,与发达国家这种文化经济相遇以后,面临的一个重大的问题,它会在不同的方面体现出来。艺术方面,你用哪张画去讨论它有没有现代性,是不是现代性,这是个问题。
我觉得这样的展览里,不能再用写实不写实来区分。写实只是一个形态,它不应该成为对现代的束缚。但是写实画总是有区别的,它的价值观,价值取向、指向是不同的,艺术就是可以品味的,但是,要像国家标准那样是不好弄的,这就取决于整个的评委和价值观的选择。
我觉得我们应该有信心和自信,我们中国的油画家不仅在古典、写实方面,有很有才华的艺术家,青年艺术家将来也会在现代形态、现代艺术上做出自己的贡献。这次油画学会如果涉及到这种问题,这是一个重大的历史决策,我们今天这个会虽然人数不多,但我感觉非常有历史意义。但是怎么样积极地把它做好,我觉得到现在为止在绘画上,其实真的像水老师说的,我们不是超前的,相反在许多方面是滞后的。我们不要担心一步跨过去掉到哪个坑里了,还是步子怎么样能够迈得再适度地大一些。
就像靳先生所说的,这些年来我们的美术学院在油画教育体系上结构是不充分、不完整的。比方说对古典油画、对材料的研究都刚刚开始。我们自己的油画教育并不是全面的。另外,我们自身没有一个发达的博物馆的系统。在西方博物馆系统现代艺术的脉络谱系是捋得非常清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进去受教育。
我们现在做这个展览,应该力争有一个中国自己对这种现代的认识和感悟。我们不排斥西方的东西,我们对西方现代的东西,也会有选择的接受和认可。但是我们对现代的发展,有我们自己的认识和价值取向。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地探讨中国油画走向现代的自我形态。
我觉得目前现代性发展,根本的问题是全球化和地方文化相冲突,普遍性的价值和地方传统价值的冲突。在这个过程中间,怎么融合—怎么样能够使我们的艺术,既不是一个民族国家的自我封闭的,但也不是随着全球化标准放弃自我的,这是第三世界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普遍面临的困惑。
我去年到台湾做一个画展时对中国油画九十年代以来发展趋势做了几个归类。一是具象与现实。我觉得把这个写实概念转换成具象,更为宽容。写实主义进入 20世纪以后,在西方现代艺术史上,它的主要的表现就是超现实主义、超级写实主义和波普艺术,原有意义上的写实已经彻底转型了。具象仍然表示对现实的关注;二是抽象与表现,这一块是很重要的。三是关于材料与综合;四是影像的挪用,这一块我觉得基本上是后现代主义了,我个人认为不属于现代主义的范畴。
王南溟 :
其实我们现在的混乱源于背后的理论方面一些模糊的东西,还没有理清。
自1970年比德—贝格《前卫艺术理论》出版以后,在理论界里面就区分了现代主义阶段就区分了两个概念,一个叫现代艺术,一个叫前卫艺术。现代主义阶段我们称为审美现代性,它要用艺术自身的系统,来与社会的一个系统保持距离。现代主义强调对社会的批判,艺术假如说要构成对社会的批判,就是形式主义的批判,就是艺术要用自己独立的语言,不依附于社会任何具体的束缚。
后现代理论的一个最重要的特征就是从现代主义艺术史里面,重新找出了一条线索,这条线索我们在概念上又称作前卫艺术。前卫艺术不是形式主义批判,前卫艺术恰恰就是要让艺术与生活彼此不分离。甚至于说艺术就是生活,生活就是艺术。
那么,我们如何来做这样一个展览呢—
首先要确立一点,我们自己内心要有一个选择,比如说:观念的作品不纳入到我们这次的展览里面,那么意味着我们要用形式的或者是从现代艺术的角度出发,不是用前卫艺术方法,而是用现代艺术方法。假如说要把观念创作纳入进来的话,那等于说这个展览里面,既有现代艺术也有前卫艺术,这两个话题的讨论是不一样的。你要讨论前卫艺术,它跟现代艺术有一部分重合,一部分是抵触的。要用现代艺术来做话题的话,那么前卫艺术部分可能也是会发生冲突的;如果两者兼而有之的话,就是一个展览两个话题。这两个话题我们有几种方法,一种方法就是两个话题在同一个空间当中同时呈现,这就是水先生跟许江的意思。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我们把它办得更专题化,假如说这一届专门办跟形式主义、语言系统发展有关的,就是现代主义专题展,把观念这块可以放到下一次,因为展览不是一次就能办完。这样专题化强一点。
曹星原:
我介绍一下现代性概念的渊源历史,题目叫《现代性的渊源、发展、危机和救赎》。
现代这个词最早提出的是十六世纪的瓦萨里,现代概念的核心是对人本体的一个认识。艺术的现代性,其实它描述的是一种现代生活状态,是现代生活、现代文化意义或者是现代经验。从启蒙运动对人的认识,通过十九世纪的工业和科学的发展以及技术的发展,使人们对西方社会造成了一种幻觉,认为我们和自然的关系,人类和自然的关系,是一种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但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世界大战把整个现代的理想化概念彻底击破。利奥塔就认为,现代实际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人为的理想。但哈贝马斯则认为,后现代其实是现代的延续,现代性不但没有完结,而且我们都没有超越它,我们只不过企图在超越它。
在对现代和后现代的反思之后发现,整个现代和后现代观念当中,最重要的就是我们忽略了家庭概念、伦理观念,太过于强调个性化,以为在现代这个概念之下,人类是平等的。其实在这之下掩盖了种族和性别的歧视,家庭的概念和不同的文化传统也被蔑视了,认为全球所有的人类可以用现代概念来统一化,变成一个国际形式。
我们不能仅仅去接受西方的现代性的概念,而是通过对现代性的反思,通过对现代性的现代化,我们提出中国的一种现超越现代性的反思。其实中国的文化传统是人和自然的天人合一。
我们正要建立一个真正的中国油画的画语平台,去和西方油画对话,不是再去补我们没有过的现代艺术。我们要用几千年天人合一的概念做一个油画展览。所谓天人合一就是把整个的焦距放在中国现代人文、现代化建设当中,作为这个油画展览的中心题材发掘。这个油画展,如果把现代人文、现代进程当中,中国人文所遇到的问题和焦虑作为中心,探讨怎么去表现我们的社会、我们在现代生活的经验,肯定在社会上、在历史上会造成最大反响。
钟涵:
我原以为这个展览上次已经决定,刚才受批评的那个通知中的前面部分就是张祖英要我草拟的。现在重议也好,因为有难处,它与写实那个展览先后并出,但更难。
看来难处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在艺术观念,认识方面。我们提出的“现代性”等问题,作为一个展览的要求,用个朴素的说法,就是跟写实不同的就行。但是要有一个明确的理论支撑就难了。在进入艺术理论的问题上,我们遇到的常常是“以其使人昏昏,使昭昭”的现象,尤其翻译过来的东西。现代主义、后现代、前卫等等所有这些外国语境下产生的东西,它本来就有混乱或模糊。为了突破这个,我们要力求搞清楚,可是又不可能搞清楚,可能搞来搞去它仍然模糊的。但是,研究过之后的这种模糊跟没有研究之前的模糊,其状态和性质都是不一样的。去年我们搞写实展览,开过几次研讨会,最后不是还搞不怎么清楚么,还是各说各的,但是比展览前认识更进展了。这一次我们也想办法把艺术观念方面的东西搞清楚一点,只是别企图对现代绘画问题找到一个极好的明确答案,甚至题目这个中心术语都难。能够找到一种模糊而又有大体界限的说法就行。这种状态合乎西方艺术本身及其传到中国来的实际。
用“现代性”这个词,我也附议。这个提法,比较有包容性,有利于展览操作的进行。具体范围包括四条:第一、主要的是受外国现代主义诸流派影响下的作品,这影响很显然,因为我们退走了一步;第二,使用一定的传统具象再现方式而具有新鲜的现代特色(形式和内容)的作品;第三、基本上采取绘画手段,无论具象不具象,而具有某些后现代观念特色的作品,因为后期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之间有些划不清。还有第四,恐怕更值得注意,就是吸收西方现代的东西而又着重使用中国民族传统,从而具有现代意味的作品。
另一个难处在涉及当前我国文化环境的实际状态方面。单就“绘画”而言,这里面既热闹又矛盾很多。有面对现代主义的,有独倡西方现代主义的,有“终结”论,有市场热,有对待“大众”需要的种种不同态度,等等,而在2008年奥运热这个时候,有些问题会被敏感起来。估计问题会比在写实研究展时复杂。但我们应该而且可以找到一个恰当的处理方针。这里的一个基本点就是,我们是为了自主地在当代世界文化之林中构建中国的油画学派。学会作为一个民间学术团体,可以通过这个展览力求有从中国特色的现代性这个方面对社会文化建议起到推进的作用。
补充一点,刚才几位发言提到现代主义时强调了其形式方面,这是重要的,不过我们在研究和办自己的展览时,要注意到形式背存的东西,姑且就叫内容方面,符号学上的“所指”方面,也就是我们上次提出的精神与品格问题。
俞国梁 :
我认为学会跟做人似的,要知道自己的底线,要知道成功在哪里。我们学会是没有能力包揽天下大事的。油画学会在艺术史上已经创造了奇迹。实际上靳先生意识到了我们学会进入到了一个变革的时代,但变革不是那种非常剧烈的思想意识的变革。我觉得我们油画学会没有任务去描绘中国的艺术史,我们该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我们中国油画学会在这个历史条件下,完成了国家政治机构无法完成的一个任务。
在我看来艺术没那么复杂,很简单,一种是提纯的艺术,一种就是勾兑的艺术。
我不同意绘画行业落后于其他的说法。这个行业之所以资本操作不了,因为它靠人脑,它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寂寞。对于文化形态,两种形态可以推动它,一个是颠覆、一个就是拯救。油画学会是立在拯救的立场。但是我们不要去否定,别人在颠覆创造力,但我们做我们的创作,这个是非常重要的。我认为,中国油画学会有一个基点,这个基点是在艺术的情趣中间,我们排斥的不是风格,我们排斥的是挑战人性的作品,这是我们每个人文化人应该有的觉悟,而不是去判断谁好谁坏。
我们的思路不能仅限于行业中间,实际上我们已经进入到一个文化竞争的领域。竞争就是用我们中国的绘画方式,我们自身要往前走。
总体上我是两个态度,一个是必须要轻松起来,另外,艺术家这个层次是不能以语言来表达的。大家轻松一点,不要永远在什么精神、品格,就是搞一个现代展览。所以我觉得题目就叫“中国油画学会80展”,或者是 “08油画展”。
很多人在谈问题的时候,我总有一种异议,是不是我们的绘画语言必须要这么说,就是有些不能量化的东西,已经被量化了。我觉得我们的艺术理论,从艺术滚包到艺术的盗版,进入到艺术语言中间的绕口令。大家觉得绕口令很方便,都用绕口令在谈问题,实际上是很麻烦的。我觉得艺术最本质的是把人性资源变成有创造力的作品。这就是我们的使命,这个使命的本身不存在东方人和西方人,也不存在你有没有身份。大家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运用的那种语言。是不是我们自己的,还是舶来品的,还是西方上一个一百年留给我们的遗产。我们绝对是需要思考的。
王镛:
如何来确认中国的现代性—在“85新潮”的时候,张强提出当时的中国艺术处于前现代阶段,虽然这个时候中国改革开放了,西方古典的或者是现代的都进来了,但他认为中国当时的艺术还处于前现代阶段。我认为中国长期是一个农业社会,只能生产前现代艺术。那么后来随着经济体制改变,中产阶段的崛起,国家整个经济结构的改变,相应的制度的调整,使中国比较迅速的向现代社会演变。所以相应的在文化方面也应该有同样的一个文化形态。我们缺少这个东西。
我们中国实际上还没有一个比较完全的现代化的社会,只能说是由传统的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的过程当中,按照詹姆逊的观点,这正是现代性的一个集中表现的地方,它的现代性就是指现代化社会没有实现、完成的这种状态。他把后现代性认为是现代化已经完成了的一个状态,这是他的区分。
所以我觉得中国的当代艺术中,确实应该推动这个现代性的因素,而且对西方的现代艺术,还应该系统的梳理一下。特别对中国带有现代性因素的艺术,也应该系统梳理。因为从1989年现代艺术展到现在,虽然说对现代艺术有一个反思,但是还缺少对“85美术新潮”以来一直到现在、目前的整个中国当代艺术的演进历史性的梳理,至少还不够深入,我们应该借办这个展览的机会把这个问题很好的梳理一下,这对我们中国将来当代艺术发展肯定有促进。这是我一个基本的看法。
现代艺术其实不完全是对形式的探索,它有两个方面,一个就是所谓的社会现代性,西方的社会现代性,主要就是启蒙精神和批判理性。这是我们中国比较缺乏的。再一个就是审美批判性,审美强调的就是艺术的自律,包括形式美的追求。我们对这两个方面它应该包容的。既有社会层面的启蒙精神、理性批判;也有对社会阴暗面的揭露,对于人性当中丑恶面的揭露。不然的话对于中国的现代性把握是不全面的。
我觉得展览题目可以叫 “2008年中国油画学会展”,这样能避免引起一些误解。中国油画现代性,实际上已经把范围缩小限制住了,行为艺术、观念艺术这些东西都不进入我们的展览。但是研讨会还应该叫 “现代性与当代中国油画”。现在理论家和画家,需要对现代性有一个深刻的认识和反思,尤其是中国的现代性跟西方的现代性有什么区别,中国油画的现代性和写实性是什么关系,现代性和本土性是什么关系,包括和中国传统的文化遗产是什么关系,这些都可以讨论。学术研讨会要比较系统的请哲学家、社会学专家或者北京大学的文学研究人员,就现代性是什么东西—中国的现代性是什么等进行研讨;然后邵大箴、水天中这些理论家,也梳理一下“85新潮”以来,甚至再早的三十年代决澜社什么的,怎样吸收西方现代艺术的一些因素,把它转化中国本土的一个东西,有哪些成功的经验以及哪些失败的教训。
展览不一定面面俱到,还是集中在绘画语言上。标题可以是闻老师说的“拓展与融合——中国油画现代语言研究展”。我们强调绘画的本体语言、现代的语言,而且是中国的油画的现代的语言。
我基本同意王林的意见,根据中国油画创作的现状分为:写实、表现、抽象,还是谈语言。我觉得可以考虑采用新写实语言、新表现语言和新抽象语言。新不是唯新是好,“新”就是和中国传统的或者说古典的油画拉开距离,和西方现代油画也拉开距离,就是体现出咱们中国传统文化可以供现代利用的一些资源。如果说关注本体语言,就是显着中国油画学会特有学术性、专业性,而且比较集中,可以避免许多对现代性的歧义和误解。但是语言本身是包括词汇、语法和语意,我们侧重在绘画本体语言的探讨,可以提高我们展览的学术性。
余晓夫:
我觉得中国油画学会有自己的特色,不能做一些自己不好做的事情。就像百年老店总有它的东西。我觉得这个展览的意思,就是我们还是油画的,要有一些新的内容,我们从学术的角度来慢慢的这么做。但是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和西方艺术对抗,表示我们自己的一个立场。因为西方强势艺术进来其实对整体中国是席卷性的。整个中国的工业、中国的民族是要往前走,它一定会像过去东南亚一些国家走向当代一样,经过一个漫长的被殖民的过程,艺术也不能例外。
所以我们就慢慢的去做,从人文主义的、知识分子的一种道义的立场,或者从艺术的良心方面去做一些事情。我觉得油画学会到今天之所以能长盛不衰,还是 “正派”两个字。然而,油画学会如果过分的带有一种针对性或对抗性的话,一定会成为封锁不变的,但我们这个社会已经不是这样了。我们如果能够在搞了精神品格之后再推进一点,这已经是很大的成功和很大的满足了。
我对王南溟先生非常佩服,他理顺了我们的思路。思路理顺以后,油画学会应该做哪一步呢—如果这两步都不能做,那么就不做这件事情。我们也不一定要照他的说法去做,但是他说的有道理,因为当代走到后期,用台湾话来说,瓶颈的现象已经是非常严重了。再反思过来,我们过去架上绘画的这样一种形式,是不是就是一种经典的形式—是不是一定要被革命—所以有很多的事情都是可以去考虑的。我个人认为就是要实事求是。
我也非常理解靳先生刚才话里语重心长的意思,还是要坚持踏踏实实的做一些事情。中国的改革等于人家做了几百年的时间,很多事情由于我们的浪潮速度太快,总在踉踉跄跄地走。我们要停下来、稍站住,也得坐一坐,我们中国的艺术家也要稍事休息一下,我们要慢慢的往前走一点。我们既要承认西方强势对我们的一种辐射,但是我们也要有我们自己的立场,还是要讲这种精神与品格。
另外,我们现在社会的发展、我们美术界,其实被西方的价值观念是搞的很厉害的,打击也是非常大。不管是正确还是不正确的,反正西方社会通过他们塑造出来的一些中国的艺术、艺术家,在价值观念上解构了我们一些情况。听了大家的对话以后,我觉得我的画好像变成超现实的了,所以我觉得有时候画画的事情听的很有道理,但是画的时候还是不要听的。
宋惠民 :
十年老店的深层意思是,我们油画学会不一定非要担那么多的风险、那么多的事。詹先生提出来油画学会要自觉地构架中国油画学派,我想文章还得从这里做,在题目上不一定加上“现代性”这个词,但是从内在来说应该从现代的人文观念、价值观,从天人合一出发。我们真正要解决的还是如何通过这些油画展出活动,通过每次展出不同的侧重点来构架我们中国油画学派。
每次油画学会的展览在中国影响都很大,大家都很关注。所以下次展览尽可能的扩大操作面,如果有可能还是应该在国内多巡展几个地方。
另外,这次展览是把侧重点放在现代绘画这一块上,很大一部分精力还要投放在发现新人里边儿。这样就需要在展出之前作出很多的工作,能够把对现代艺术方面有所成就的那些人,经过我们的活动把他们的作品征集过来。
还有一点我想说,就是咱们油画学会之所以这么多年来每次展出都很成功,而且在全国都具有一种凝聚力,我想更主要一点就是把握住我们的底线。这次虽然展出可能复杂性更大,牵扯的问题也比较多,这个底线更得要把握好。不管它有多大的难度、多复杂还得办,这是我的基本意见。
王彦文 :
秦皇岛市已经举办八届画展了,作为280万人口的一个城市,能搞八届画展,在全国小、中城市里也是不多的,它已经成为一个文化品牌了。秦皇岛每年拿出100多万能举办这样的展览体现出:第一秦皇岛需要文化,第二秦皇岛这块土地是热土,热爱艺术。我们秦皇岛要竭尽全力和中国油画学会办好这一次展览,一定要全力支持。
对于展览题目我的看法是能不能宽泛一点,比如2008现代油画展,应该是两条腿走路,里面有现代性,充满着现代的东西和意识,但是题目上不要太局限了。地方官员要考虑地方的利益,他们会考虑这个现代什么展览与我秦皇岛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把题目一大了以后,他们也会接受。2008年正好秦皇岛奥运会的分赛场,我们搞一个2008展览一下就包容了。
王林 :
现代性概念是今天中国几乎所有的文化界都非常关注的一个核心的文化概念。中国的文化现实的确是呈现在现代和后现代互相交织的比较复杂的文化状况,而现代性正好就在这个中间,它既连接着前现代的问题、启蒙的问题,又连接着后现代的问题、文化身份的问题等等。所以,我觉得立足于本土的现代性思考,是今天中国文化问题的核心。这个核心就是要建立一个以个体自由主义优先的价值观的公民社会,我们实际上是在这样一个进程当中。所以现代性问题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迫切的,而且会不断地提出来。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油画学会来做这么一个研究的展览,它既是对现实的中国油画的创作状况的一种回应,同时又有研究、考察的意义。
我觉得写实油画的研究展与油画现代性的研究展,这两个展览其实并不是一个对应关系。从学术上来考察的话,“现代性”着眼于这个词的现代,而不是当代。现代和当代在今天的美术史的研究当中和美术状况的分析当中是有区别的,一般来说从70年代波谱艺术出现以后,我们就把艺术分为现代艺术和当代艺术。所以我们这次展览用的是现代,而不是当代这个词,反而是写实油画展用的是当代。另外,写实和现代也不是相互对应的关系,它既有一种既涵盖又不涵盖的关系,因为现代是包括写实的。但是它又有不涵盖的关系,就是当代和现代的区别。由于波谱艺术的出现,还有同时出现超级写实主义绘画和雕塑,在某种意义上对我们所说的油画观念,实际上是一种革命性的变化。因为超级写实主义从照相写实主义是把复制的技术性纳入油画当中,不是原来单纯的手绘的技术性。还有波谱艺术,在某种意义上变成大众化的很通俗的东西。所以现代和当代它的含义有一定的区别。
我建议这个展览应该有两条:第一、应该立足于油画与语言形态上面。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不妨可以宽泛一点,可以去面对当代中国油画当中与语言形态的变化有关的那些部分,就不要完全局限在现代这个概念上。尽管我们可以使用现代性这个词。因为现代性这个词有两种含义:一个是包括当代在内的;一个是不包括当代在内的。我们不要刻意地停留在现代和当代的区分当中。第二,可以从油画的语言形态分成三个部分:写实和超写实,表现和新表现,抽象和后抽象。其实现代主义的艺术它解决两个问题:首先是艺术本体的问题。就是把本体形式作为价值的出发点。次之是个体,自我的价值问题,它要通过艺术呈现出来。所以形式和自我成为现代主义油画表现价值判断的最基本的出发点。由此我也建议名称改为“中国油画现代性状态研究展”,我觉得现代性状态它是一个艺术的概念。如果油画的现代性这概念,我觉得好像还是哲学性的、思想性的。
我不太同意“中国油画现代语言研究展”。这基本上就是说,油画学会就从这个进程当中退出来,成了一个学院式的去研究。我退一步脱离这个现场,我来研究这个纯粹的油画语言。起码在词语上给人这个印象,不管你展览做的怎么样。我也不太同意用形态。因为你用现代油画形态,其实也是一种对语言的分类。
我觉得靳先生提出现代性,这个“性”很重要。现代性和中国人的这种生存的状态、精神的状态、文化状态的关系。所以我个人认为,应该是一个现代性状态。指出的是中国油画对中国人的这种现代性状态的一种表达。同时它又是中国油画的现代性的状态。那么这里边才涉及到它语言的历史变化。我觉得油画对今天中国人处在这种现代性进程当中的一种深沉的精神状态呈现,这个层面还应该强化的呈现出来。
闻立鹏 :
我觉得关于题目最好是和上次有延续性的比较好。如果单纯说《08中国油画展》,这样太空泛了,08可以用上。所以我具体建议是不是能把几个意见整合起来,叫“拓展与融合”,我觉得拓展是很明显,咱们是要往前发展,需要往前推进。融合包括中西要融合,各种艺术形态可以融合。这样表现咱们基本的意图、想法。底下小的标题还是《08或者中国油画现代形态研究展》,或者《08油画现代形态研究展》。
周长江 :
我觉得油画学会在油画发展过程当中,对油画的整体建设起了非常大的作用。而且每个时期都不失体系的做了一个学术的引领作用。
中国油画当代性研究这个课题,非常有意思。特别是在今天,中国油画已经不完全是原来的传统意义上的画展了。其实由于我们所处的时代变化比较大,从古典形态到现代形态再到后现代形态,在中国油画的整个学术理念里面都已经存在。所以,用一种方式来规范所有的东西,我觉得会欠妥或者是不完全的,会没有学术深度。从历史角度来讲,我觉得油画学会应该进入一个比较纯粹的学术研究阶段。以前做的很多活动都是比较大型的、历史性的、全面的。今后我觉得学会更有必要做绘画语言研究。其实中国的设计不发达,就是因为我们在形式语言上研究得不发达。
西方在发展过程中,经过现代主义以后,形式语言已经在每个地方都走到极端了,整个形式语言建设比较完整。所以运用到现实过程当中、运用到生活各个层面的时候,它实际上表现出来的方式就站得住脚,它在我们整个人类的视觉价值上面建立起一个系统,所以它会影响各个民族,影响我们当代生活的各个层面。今天的中国油画发展过程中,我们已经学了一百年,但是我们在形式研究上到底做到哪一步—这个里面有没有我们自己的见解—我觉得这是值得研究的。所以我觉得现在如果从现在开始,真的静下心来从本体语言上,从本体价值观上来出发来寻找我们在油画这个领域里面的发展,现在正是时候。从这个角度讲,它可以慢慢的推进,通过若干的展览以后,让我们建立起自己的语言系统。如果不做非常具体的工作,一直是大统制的展览,就容易比较空,或者使人觉得习以为常。所以我觉得在油画界应该分成几个方面来进行研究。通过几个阶段对形式语言的研究它会有一个成果出来,那就是我们的态度。
有一个好的想法还是应该有非常好的方法才行。现在绘画展览中,策展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先提出理念,然后在这个理念下寻求艺术家,然后发出邀请。然后这些艺术家呈现的是这些理念下的这些作品。它形成了一个点,然后这个点在连接下一个点,这样它慢慢的就推进学术本身的、本体语言的研究过程。我们这个展览在组织方式上面也可以有点改变,根据我们的主题然后邀请艺术家。这样首先可以明确我们的学术观点,其次现代展很多不可预计的问题就可以有所控制。这样就进入一个新的油画学会对本体语言的研究阶段。
闫振铎 :
我觉得许江谈的四个方面,还是应该是引起我们的注意。这基本就是一些个绘画本体的,从我们的创作艺术审美的角度,包括我们的表现的内容,感受、表现的语言,每个方面它都有侧重。
我们不要总是停留在一个比较表面的、浮躁的状态。对于中国的现在画家的创造趋向、侧重,从我们几次展览,二十多年的展览积累,其实我们信息不是缺失的,我们是有积累的。
在这个基础上,应该是一个邀请展的意识。这样展览能起到一种引导、规范的作用,展览不可能是完全、全面的展现。通过我们对它的梳理、归纳,然后通过我们的组织方式和我们对画家的这种沟通和选择呈现出来,给青年人一种启发性的东西。这种引导不是要规范别人的创造,而是让他们有一个借鉴的平台。
从20多年来对绘画本体形式语言的探索来说,85的时候是比较茁壮的,后来很快就沉静下来了。沉静下来以后,整个对现代艺术的理解和发展已经考虑到了我们中国人,作为东方人,对于现代艺术的理解。我们既看到世界的整个现代艺术的发展,同时也基于对他们的发展的一种反思,和我们中国的现实基础,做出我们判断的价值取向和我们的学术坚持。所以从这个角度说才有中国油画学会,否则的话,我们早冲垮了。在这种前提之下,我们谈现代性、现代发展,还是在我们的范畴去谈论问题。站在中国的现实和我们对中国现实和在世界文化的理解前提之下,我们对中国未来艺术的发展有我们的价值判断。所以说中国的艺术家,现在也不再那么盲目的去拷贝那个西方的东西,他们也很关注在中国现实当中,他所确确实实、活生生感受到的东西。对现代艺术的理解不完全是把西方的东西拷贝下来,而是切实自我、我的感受,在现代社会、现代的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背后的感受。
实际上西方也在反思这个问题。他们也在反思所谓现代的文化发展到今天到底给人类的文明、给人类的福祉是带来的什么东西—我们的中国文化虽然是产生在农业社会,可是,农业社会产生的文明,在今天看来,正是拯救所谓现代文明当中所缺失的那部分,就是人类跟自然的和谐,人和人之间的这种和谐。现代西方的现代文明的发展,竞争是前提,但是这种竞争给我们带来科技进步的同时,是资源的浪费、环境的破坏。
我们所谈到油画学会的原则,就是坚持要发展、要创造、要有竞争,但是要避开它另一面,从西方文明来看的话,它本身所展现出来的有很积极的,比如:现代科技的发展,人类面对共同问题的处理等,其手段比农业社会要好得多了。但这些要处理的问题,正是因为发展本身所造成的。我们油画学会不会搞那种前卫,不以前卫为标准。但并不是不尊重青年人的创造,这是两回事。前卫我们要有很冷静的判断。西方的特点是任其发展,出了问题再收拾,可油画学会一直不是这个观念和思路。
现代艺术更讲究反传统推崇个性创造。然而中国人对个性创造本身更讲究一种规范,所谓规范就是我们怎么能在审美上对形象、对形式有一些新的发现,这种规范是基于中国人所持有的天人合一的宇宙观。我们的审美从来不是注重事物外在的表象,而是关注事物在观照中所生成的情与韵。表达的方式就形成了,重视材料痕迹的独特,运用组合,所流露出的格调、气运与情感。实际上这种发现本身是一种非常具有创造性的思维,对人的整个精神的境界,甚至对人对自然界的认识,对人生的认识。我们更关注一些对客观事物的认真的观察,而更多的发现它的这种美的本质,它所存在这种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这次搞展览应该是非常具体的,就是艺术本体的问题,不要把艺术本体搞成技术问题。实际上是一个思维方式、观察问题的方法,以及对新的事物发现和创造性的展示的问题。
我觉得这个展览会不是要价值,不是展览成果,而是展览我们实践的过程。因为我们中国现代油画它处于发展阶段,没有做总结的工作,这个展览也不是做总结,而是做一种发展过程当中的一种展现。
安远远 :
我谈一个背景。今年奥组委将文化活动上全都切块,所有的演出和展览,属于主流的专业性的归文化部门协调,广场的文化活动是北京市来协调。然后场馆展演是奥组委来协调。
我们要通过奥运会的整体的文化活动要推出中国的形象,叫“宣传中国,宣传中国文化”,这是我们主要的宗旨和口号。所以现在从更高的奥运会协调上来讲,把文化活动放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步上了。
有些题目太多的学术性,在奥运会整体的文化环境下,太复杂的题目可能不会达到一个预期的效果。不管是现代性也好,还是现代主义也罢,是一个学术讨论的问题,是通过艺术展览要解决的一个学术问题,对公众来讲,主义和现代性问题不是根本需要,它需要的是在奥运会期间,中国油画作为一个外来画种,在中国的发展过程中它呈现了一个什么样的面貌—在这个面貌里,他又产生一个什么样的效果,这是最主要的。你要使最简单的方式传达出你的目的的时候,题目是越简单越好。
关于展览的题目和研讨会的主题
与会专家对展览的主题和名称进行了深入地研讨,大家分别从不同的学术立场提出了一些展览的标题,如:“表现与超越——中国油画现代性研究展”,“拓展与融合-中国油画现代语言研究展”, “08或者中国油画现代形态研究展”,“中国油画现代性状态研究展”等,最后经过反复和议,大家一致同意展览名称确定为:《拓展与融合--2008中国现代油画研究展》 。
确定下次学术研讨会的主题为:《中国油画与现代性》 ,研讨会将邀请国内外文化艺术界在现代性、现代艺术等理论研究方面有重要建树的学者发表演讲。
对于展览的组织和作品的征集专家们也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认为作品和选取方向转型了,展览的评奖和制度也应该有些调整。建议评委、组委、成分结构上适当的改进,不要搞大评委、大组委。
对于艺术家的选择和作品的征集,专家们建议采用邀请或提名的方式,分几个专题,由油画学会来组织跟这个专题比较有研究的艺术家、评论家们组成专题组提出名单,应该更慎密一点下去寻找新画家和新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