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前这个作品对我来说是一个传闻，今天终于看到了。来的路上在今日美术馆附近看到一个特别大的雕塑，不知道是旧飞机还是航空器之类的一个东西，攻击性很强，立在一个办公楼外面，很军事的感觉。一到今日美术馆，对我印象比较深的就是这个吊车，我对这个视觉...
之前这个作品对我来说是一个传闻，今天终于看到了。来的路上在今日美术馆附近看到一个特别大的雕塑，不知道是旧飞机还是航空器之类的一个东西，攻击性很强，立在一个办公楼外面，很军事的感觉。一到今日美术馆，对我印象比较深的就是这个吊车，我对这个视觉元素特别熟悉。两年前我在成都拍《二十四城记》的时候，每天都在拍吊车。大概有五十多年历史的一个工厂，它面临拆迁，一摸一样的吊车，只不过它在工作，在吊搬机器。对电影或艺术来说，你不可能不跟资本发生关系，你需要投资来制作、来阐述你的观点。通过看《凤凰》文献展你会发现这是很漫长很复杂的一个过程，包括它的配重、它的安全性，这本身当然是个技术的东西，没有资本它是完成不了的。甚至可以说没有资本的鼓励，它是完成不了的。这个过程里面有一个潜在的秘密，什么样的劳动者，什么样的劳动状态，通过他们的工作他和他们的牺牲，最终呈现出一个财富的象征。通过和资本的合谋，艺术家调动起自己的观察和立场。资本可能是一个洪水猛兽，但是我们必须去和它交手，和它合谋，现在中国发生的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资本的发展。这当然是一个很陈旧的话题，但也是一个全新的社会现实。这个作品不单单是调动了两只凤凰，它的过程本身有很强的行为性，我不知道有没有一个纪录片来把它呈现出来。这个过程里面最少有三个问题，定制到毁约到重新寻找资本，这是资本的问题。这个过程碰到了奥运会北京工地停工，徐冰的创作材料断货，也遇上了世博会要去展出，这是不是又跟意识形态和权力发生了关系。最初他的构思要做仙鹤，资方觉得不吉利，这又面对了传统习惯甚至风水的问题。这所有的问题都要徐冰去面对，同时这个作品把当今中国我们所有面对的问题都揭示了出来。通过它的制作过程，通过搜集建筑废料，通过材料和展出场地的关系，这个魔术的谜底终于揭晓，原来我们生活在一个非常复杂的一个环境里面。
艺术家的价值是需要通过资本来实现的，比如通过拍卖的数字。现在都在讲企业文化，背后有它的一个诉求，从经济领域进行的一种人文思考，不管它是一个包装还是宣传，这个我不认为它是一种伪善。这个我有自己的经验，因为我自己赖以生存的一个工作就是拍广告。前年我给IBM拍了一个广告，和河北廊坊的一个公司合作，这个公司主要是通过生物工程寻找新型能源的。他的一个负责人跟我说的一句话给我印象很深，小贾，我们干这个事情当然是一个赚钱的事情，但是当我们找到新能源的时候，你们山西就能少死几个挖煤的兄弟。我们不能把资本阴谋化，它不是要毁掉这个世界，资本当然有很保守的一面，因为它要牟利，有它不确定的一面。徐冰的作品带给我们一个非常重要的思考，不是从一个简单的文化批评立场出发，左的或者右的，反对全球化的接受全球化的，而是在资本这样活跃的一个时代，改变和影响着所有的人，作为一个艺术家我是不是应该去和它接触，在这个过程中去了解社会关系社会链条背后普通人是怎样的。它带给我们文化人一个启示：事实上我们对资本是不了解的，我们必须去了解。这个过程可能是失败的，我也同意李陀老师的看法，在对资本的认识过程中，这个作品在改变。它告诉我们我们人类面临着非常严峻的一个现实问题。
这个作品因为一个具体的原因，被原来的一个定制者改变，后来又找到了新的可以接手的人。它告诉我们：重要的是掌握资本和控制资本的人，关键是人，所以最终还是一个人的问题。还有一个我不明白的是当时在拍《三峡好人》的时候，工人都是用手工在拆房，后来才明白那些材料都要再利用。
许多人在潜意识里面就觉得艺术家和资本是对立的。实际上我们对资本可能是非常不了解的，可能还停留在冷战时期的那种宣传上面。从个人的角度你可能有房子的问题、车子的问题、股票的问题，既然我们已经从阶级斗争转化到以经济为中心的生活，我们中国人就必须要面对这种生活，你无法去改变。徐冰的智慧就在于告诉我们：在这种一种生活里面我们怎么去考察资本，所以在他的作品的里面有物，有无数普通的被牺牲的人使用过的建筑材料。在这个过程中他抒发了他的情感。他把这些所为一个表现对象。
如果没有资本的支持这个作品是无法实现的。真正优秀的艺术家在面对资本的时候，他能保持自己的立场，这是不矛盾的。当这个资本撤离的时候，徐冰坚持把这个作品做完了，这就体现了他的一个立场。我觉得这就是资本和艺术的关系，艺术家的毅力，情感的饱和度……我觉得我也有非常足够的智力和毅力来摆平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