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艺术从业者,特别是女艺术家,女画商,女批评家的出现,是上个世纪才出现的事情。首先在于女性受教育人数的普及。某个致力于“解救地球上过半的人”的理论运动的发轫——女性主义运动,也功不可没。
客观来说,从艺术诞生之日起,女性就相伴左右,作为被观看的客体,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女性只有脱掉衣服,成为表现对象,才能与绘画发生关系。
在西方艺术史上,琳达•诺克林可以算是女性主义的某位开启人。她1971年发表的那篇著名的论文——《为什么没有伟大的女性艺术家》,被称为女性主义艺术史的开山之作。问题实在算是振聋发聩,让人一听就忍不住发问,所有反驳、质疑、解释、疑惑的情绪扑面而来。“为什么没有伟大的女性艺术家”?这个问题的醒目在于,在艺术史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发问过。几百年来,人们已经习惯了达芬奇、米开朗琪罗、伦勃朗、马奈、毕加索、杜尚这些名字,而且理所当然地将他们视为伟大的艺术家,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他们,而且为什么都是“他”们?诺克林第一个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诺克林指出,并非历史上没有伟大的女艺术家,问题首先在于,A、起先是制度的限制,制度持续压抑着妇女。在法国,妇女不能参赛,直到19世纪末才解禁,以19世纪法兰西学院为例(一个产生了比其他国家更多女艺术家的国家——按参展沙龙的艺术家总人数而言),也认为“妇女不被接受为职业画家”。并且,由于当时社会制度及社会习俗的限制,这些女艺术家没有被记录下来——“没人知道”;B、社会上缺乏相应的鼓励女性成为艺术家的机制,“缺乏培育女艺术家的教育”。对于西方女性来说,女性取得今日社会的位置,经过了几代女性主义者社会运动的努力和观念的更迭。
对于当代的女性创作者来说,上述问题看上去似乎已经解决。女性艺术家似乎得以专注创作本身。事实上艺术创作的成就,与任何其他领域一样,要求奋斗和牺牲。许多男性艺术家放弃了家庭生活的责任和分心,这样使他们能够更为专注地追求艺术事业。但如果艺术家是女人,本能的罪恶感、自我怀疑和客观世界会给她带来不可避免的困难,这就是我们谈的社会化因素对女性造成的心理影响。但有少数勇敢的女性,她们终其一生不顾种种障碍,取得了卓越的成绩。但有一点很清楚:对于一个选择了事业的女性,或选择了艺术作为事业,多少有些打破惯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她反叛家庭还是从家庭得到支持,她都必须有强有力的性格使她在艺术世界奋斗下去,而不是屈服于社会赞同的妻子与母亲的角色,即社会指定给她的惟一角色。不管多么隐秘,惟有采取忠诚、专注、执著和热中于理想和技巧(为了自己的命运),女性才会在艺术世界取得并保持成功。这大概就是我们意义上,女性从事艺术之难。
正如西蒙•德•波芙娃(Simone de Beauvoir)那句老话:“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在社会文化中,对两性培养的方式不同,导致了两性获得的社会能力不同,占有的社会地位也不同。实际存在的性别差异是一种文化现象,而不单纯只是一种生物学划分。女性要面对历史与现实的状况,既不要辩解,也不要吹嘘平庸。劣势是一个理由,但不是明智的态度。真正的伟大是向所有人敞开的挑战,男人或女人,只要他们愿意勇敢地进行必要的冒险,跃向未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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