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届上海双年展的策展思考

时间:2010-10-19 08:53:44 | 来源:双年展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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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与“场”分离断裂之处,就是“排演”自我消除和自我拯救之所。“排演”是非正式的演出,是可反复的、抹去重来的实验;排演可以把任何场所变成剧场,也可以把剧场变成日常空间。在排演时刻,剧场不再是看与被看交接的命定之舞台,不再是把现实排除出去的再现空间,而是一个自我欣赏同时又被不断打断-拆穿的世界,排演是幕前与幕后的中间状态,也是剧场与日常的中间状态。

在伯格曼的影片《排演之后》中,一切至关重大的事情都发生在剧场之外,可排演的剧目和不可排演的生活(什么是不可排演的?政治、历史和……生活)穿插在一起。在《八部半》的结尾,费里尼将故事中的所有演员和角色摆上舞台,共同狂欢,他们既是他们所扮演的角色,又是他们自身(演员又何尝不是一种角色?)。这就是“排演”,一种演习,一种“表述的中间状态”,比表演更真切实在,更轻松写意,可以随时停顿,可以重新开始。
那么,展览是否是可排演的?艺术家为展览创作,是否如同演员为了演出而排演?展览开幕时刻就是艺术创作的最终完成吗?还是说,展览就是排演,展览必须是且只能是排演?

所有展览都希望成为一个结论,一次宣告,一次最终的演出,一场完美的戏剧。而实际上,它只是排演。因为进入剧场之时,所有的观众都带着“观众”之面具(在古希腊的剧场中,所有个性[personality]都只是差异之面具),流俗的剧场经验已经把工人、教师、商人、学生……这些无限差异之个体(multitude)驯化为“观众”这一角色的扮演者。在排演之时,排演之剧场是开放的,因为观众尚未临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排演的参加者。排演之剧场是开放的,还因为我们只是“艺术”这一史诗剧的排演者,艺术之决断本身即是历史之决断,历史没有终点线,艺术的历史尚悬而未决。
展览即是排演。与舞台演出相比,“排练场”更加日常化,但是,排演却也并不在日常之中,日常也早已经成为一个剧场,惟有在排演之中,我们才可以从此日常剧场中脱身,摆脱日常生活这座堡垒对个体的宰制,进入生命政治的解放时刻。

展览即是排演。戏剧演出并不能达到解放。因为表演在演出时走向完结,它成为一次性发生之事件,迅速地消融在日常之中。也因为在剧场中,观众只是从一场戏进入另一场戏,从一个梦进入另一个梦。我们并没有摆脱“剧中人”的身不由己状态,我们是集体梦境的陷落者,是被动的观众,被订制的他者。只有在排演中,观众作为主体之参与才得以施行。然而这是与所谓“社会参与”(social engagement)和“公共介入”(participation)相反的行动。后者是艺术家对社会的介入和参与,仿佛艺术家本来不在社会之中,艺术家进入日常之剧场,他或她相对于“公众”或社会仍然是居高临下的“主权者”(sovereign);而“排演”则是邀请大家进入我们的排练场,加入到艺术的生产中来,如同在排练场中,演员和灯光师、教师和学生、政治家和工程师一同登上舞台。此中关键在于:在“参与主义”的框架中,“公众”和“社会”都只是单数,而在排练场上,所有的排练者都被保持为无穷差异之个体,是“众人”(multitude)。

展览即是排演。“排演”是一种解放,因为一切尚处未定状态。在本届上海双年展的框架中,策展不是总结,不是调查或再现,而是组织排演。只要在排演之中,展览之剧场就尚未封闭,尚有其未来。今天,艺术体制的生产力远远大于个体的创造力,艺术家难以摆脱被艺术系统雇佣的感觉和“社会订件”的命运,到处是仿像和角色扮演(cosplay)。“排演”号召艺术界的同仁脱掉角色扮演的戏服,从机制化的艺术剧场中出走、从日常剧场中出离,成为那“未被定义者”,回到我们的排练场,进入到自发、自由的演习之中。

2010上海双年展拟邀请Performa、“长征计划”等具有重要学术影响力的策展机构作为合作伙伴,共同参与双年展的国际“巡回排演”计划。同时,从“巡回排演”这个主题方向出发,我们将在展览操作层面成立巡回排演“行动委员会”(Acting Committee)。该团队由“巡回排演”计划中的十余位主要思想家、艺术家和策展人组成,参与并且协助策展人进行双年展各流动站的学术研究和组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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