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山剩水、板桥茅舍不是传统绘画的主旋律
2008秋拍,中国传统书画(包括古代和近现代书画两个板块)的成交数据也显现出了差强人意的成绩。尽管在某一场次传统书画出现了反弹,但整个大盘相比较春拍还是趋于平稳走低的态势。
我们可能不会忘记2008中国国际画廊博览会,其主打作品都是油画和当代艺术作品,传统的书画作品并没有显示出“国粹”的魅力。潘公凯也曾撰文《不能让中国画湮没在多元化的格局中》,可是,就是这个在世界绘画史上占据半壁江山的“国粹”,在本土举办的画廊博览会上却黯然失色,最终还是没商量地湮没在多元化的格局中。
自2005年以后,近现代中国传统书画市场板块一蹶不振,我们所要思考的是“国粹”怎么啦?而不是去一味地将责任归咎于别人。
在所谓“回归传统”的口号作用下,究其实质,大多是重复或曰浅薄地拼凑或再现半个世纪前他人的笔墨符号,这一漠视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而是将自己的个性依附于过去了的“不可无一,不可有二”的“个性”之下,其无异于一种“自决”行为。因为时空的关系,今人与前人的主观意识和客观条件不可能完全一样,因此,国画家没有必要去“履行”特型演员的职责,去模仿、再现历史人物。由此可见,眼下很大一批“大家”、“大师”笔下所谓“回归传统”的“精品力作”,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出新之处,除了浅薄地再现(说刻薄一点是复制或曰复印)古人的风貌,就是照搬那些古人熟悉而我们却深感陌生的茅舍、板桥、寺庙、村落、渔夫。
近、现代传统书画作品走低,其过不在“传统书画”这个名词,而是在于制造近现代传统书画作品的人。创作不出“笔墨当随时代”的精品力作(包括赝品的泛滥、劣品的充斥)并随之丢失市场,却把自己打扮成“国粹”的化身而去指责收藏者或投资者的行为是“西方投资分子拉高出货的动作”。这狭隘的实则是懒惰的民族情怀是不是也太过于强烈了?
市场被“奸淫” 艺术被糟践
对中国的书画市场,人们常说缺乏真正的收藏家,叱咤风云且出手大方的无外乎是一些冀图在书画市场也能暴富的“暴富族”。
当我们为刚刚兴起且火爆异常的中国艺术品市场兴高采烈时,2006年11月27日美国《时代周刊》就有了一篇如此报道中国收藏领域现象的文章——《中国当代有钱人时兴收藏各种艺术品》。
该文所指的中国有钱人是哪些人群呢?原来是“能买那么多辆奔驰车”的。正因为这些人群把不再需要“添置”奔驰、宝马、别墅的钱投入到艺术品收藏领域,中国艺术品收藏的暴涨、井喷、飘红也就如火如荼起来了。
如火如荼的结果又是怎样呢?一如某收藏家所说:“中国现代艺术已经成为一个怪兽。大家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到艺术本身,而是关心他们的投资能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就像股市一样。”如此几年来的喧闹,充其量是曝出了不少有“财力”的艺术品投资商,但很少出现有品位、有思想的艺术品收藏家。
“注意力不再集中到艺术本身”,而只注重“投资能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就像股市一样。”其结果是不难想象的。一味靠炒作继而频频曝出某某作品在某某拍卖会上拍出数十万、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佳绩”,然看其拍品的水平,也只能说上一句“而已而已”,甚至有些拍品连“而已而已”的份量也够不上,真不知那些被一些不知天高地厚(实则是胸无点墨)的“理论家们”吹捧为“大师”的“大师们”如何这等厚颜?就艺术水平和投资潜质来权衡这些“大师们”的拍品,待一阵浮躁狂热消退之后,其最终价值很可能与旧时国民政府发行的“金圆券”没有什么两样,而这,在这一两年已经得到了验证。由于“操盘手”对“激活”书画收藏者、投资者的“艺术细胞”和“刺激”书画收藏者、投资者的附庸风雅的虚荣心再度“升温”有着一套屡试不爽的手段,21世纪中国艺拍市场的“金圆券时代”也就应运而生了。
此外,书画拍卖市场赝品的蜂拥而至,令贩卖军火、毒品者相形见绌;甚至比抢银行要过瘾得多,而且在专家的“指引”下还用不着承担任何投资风险和法律责任。而现行法律、法规对这等严重扰乱市场经济规律、践踏我国书画艺术的极不正常且类似“商业欺诈”的行径“束手无策”,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这其中是不是存在着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税收保护主义”在拍卖市场的“暗送秋波”也未可知。
据此,可以这样认为:艺术品市场这个黑洞之所以存在,是有其“土壤”的。虽说这“土壤”的结构是多层面的,但归根结底是颇多以赢取不同利益为目的的投资商,而缺少以艺术为旨归的收藏家。所谓“买画的大多是外行”正是问题的症结之所在。
在拍场,很多时候一些一方面是腰缠万贯的阔佬、富翁,一方面是鉴赏方面弱智、低能儿且又乐于追槌的投资者,巨额资金就这样被那些头顶上闪烁着各种“职务、职称”的权威光环一一“吞噬”。由“光环”而逐渐衍生为“黑洞”的畸形书画拍卖市场形形色色陷阱也就成了贪虚荣、摆阔气的阔佬、富翁们“欢呼跳跃”的必踏之门。
买家如此,那么卖家又是怎样看待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呢?
有文章爆料,某拍卖公司老总拍着脑袋披露给媒体的拍卖“内幕”是:“以前就是想不开,还计较什么真伪,现在彻底想开了,不就是圈钱吗?……早些年,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会为得到真品而雀跃不已,也会为了拍品是不是真品而争得面红耳赤。但现在在利益的驱动下,大家心照不宣的是,怎么才能以假乱真。”如果在实际拍卖行为中不坚持“以假乱真”的“宗旨”,“我们就会在这个行业激烈的竞争中站不稳脚跟,甚至退出市场。说实话,中国的艺术品拍卖市场很可能和中国股市一样,在疯狂时期,谁都是赢家,但当泡沫破灭时,最后倒霉的是真正出于收藏和投资目的的藏家,包括中小投资者和一些高端人群。”
此外,艺术品拍卖市场之所以繁盛、活跃,在相当程度上与一些以洗钱和行贿受贿为目的的经济犯罪分子的介入不无关系。
用古玩、文物行贿打通关节在我国由来已久,而近些年来随着社会上收藏热兴盛,更多的投机钻营者看上了文物在行贿受贿中的价值。
社会上把利用古董、名人字画、艺术品行贿受贿叫作“雅贿”,因为它带有文化色彩。其实,既然是贿赂,又何雅之有?无论是行贿者还是受贿者,无非是图谋利用公权以满足私欲。它是对社会公平正义的戕害,是对伦理道德的极端蔑视和肆意践踏,是社会和谐与稳定的大敌。
就近几年狂热的中国艺术品市场而言,收藏的意识渐渐被投资的意识所取代。而投资意识,又含有两个目的:一是直接投资;二是变相投资。
所谓“直接投资”,是指投资者在艺术品市场单纯的买进卖出行为,目的是通过一进一出来获得买卖的差价。我将此名之为“谋利型拍卖行为”。
而“变相投资”,则不是通过买卖来产生利润的。这类投资者几乎都是商、企界的人士,他们为了获取某个“批件”,不惜花巨资在拍场竞拍下标的为数百万、甚至数千万的艺术品(这类人在竞拍时,一般不在意标的的真假,只在意“名头”的大小。其中有因某个“政要”的“意思”而去举牌,也有为了投某个“政要”的所好而去叫价),真假不论,只要成交的相关单据,以便以“单据”换取“批件”。笔者将此名之为“贿赂型拍卖行为”。
此外,还有一种是借助拍卖成交的“单据”去银行抵押贷款。在很多时候,“单据”上的金额数字与实际成交的金额数字是绝然有异的,甚至数字悬殊特别大。据了解,此类“单据”上的标的有真品也有赝品。我将此名之为“洗钱型拍卖行为”。
第一类型的投资者,其风险、机遇都系于自家的“身家性命”,其中多有市场摸爬滚打的实战经验,既洗市场牌,也洗自家牌,沙里淘金,以多量的普品换取精品,久而久之逐渐成为以画养画的藏家。但是,一般出手不是很大,对上百万的标的几乎不问津,任何一件被拍卖机构和专家、藏界媒体吹嘘得神乎其神的“天价”拍品对他们都没有吸引力。
第二、三类的投资者,是赝品的锁定对象。因为他们有官场“斯文腐败”的温床。
官场腐败行为之所以在近些年衍变为“斯文”(收受文玩古董),是因为金钱乃至一些其他硬通货是明令禁止的贿赂品列。
据了解,政要收受文玩古董,即便是赝品,也会在适当的时候“置换”成现金——收,是因为“馈赠者”有求于他手中的一支笔;换,也自然是“二传手”有求于他手中的一支笔。意在通过“收与换”来达到“心领神会”的洗钱和获得好处的目的,标的的真假与否已显得无关紧要。
送、收、换的结果,其“价值”都是大大高于“标的”的原值。而这,抑或是艺术品市场赝品畅通无阻以及导致书画市场近现代书画部分一蹶不振的根本所在。
中国的艺术品市场,在起步伊始便遭到了艺术盲、奸商、官场腐败分子的“轮奸”,破罐子破摔似乎也就成了艺术品市场经营者的行为准则。
面对这样的市场,如何走出多重阴影可能是以任何形式介入市场者所必须思考的问题。社会在进步,法制在健全,艺术品市场自会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最终要想使艺术品市场趋向规范,多层面、多结构、多方位的调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走出阴影尚需时日。
(来源:收藏界 文/高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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