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青:现代艺术的云南总舵主

时间:2009-04-01 12:50:30 | 来源:生活新报

简单的鸟和失败者的天堂

这段时间,一个名为“画个鸟”的大型画展在北京举行,画家本人却偷偷溜回了昆明。原来,国内最新锐的杂志《新周刊》和昆百大一起搞了个 “2007昆明生活家论坛之中国人理想的第二居所”,作为孙冕老朋友的叶永青,当然要专程来捧场。这也让我得以在昆明就采访到了常年在地球上空飞来飞去的这位传奇人物。

“创库和上河会馆都是我的‘作品’。”和我坐在创库略显喧嚣的氛围中,他有意强调“作品”二字。

我们聊起了他在北京的画展。从2000年开始,叶永青开始刻意减少作品中的内容,他抽取了那些涂鸦作品中的局部和个别符号,决定从两个极端入手:杜尚的认定立场和图式的文人化。他将杜尚明确的观念和古人对“多少”或“繁简”的理解合二为一,他甚至从“有”与“无”的古人思想中去理解杜尚的合理性。结果,“鸟”变为“非鸟”。据说,这跟法国现代派艺术大师杜尚的影响大有关系,是一种逻辑上的颠倒。看起来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快的东西,实际上却是用非常慢的、复杂的方式创作的。

此次画展,就是这些“鸟”的集中展示。画展的名字很奇怪,画法则显得很简单。这不由招致了一些不理解,乃至批评的声音。“鸟,这个字在中国文字里还有多重含义,可以是否定,可以是骂人,甚至还可能是脏话。实际上,这是对绘画的一种嘲讽,但你也可以理解为什么都不是。”叶永青解释:这种心态在杜尚身上就能看到,后来,他就觉得艺术这个东西不用再玩了,可以去下棋,去做策划,或干其他任何事情。

前几年,叶永青带着妻子和女儿,把家安到了北京。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每年都要回家乡好几次的频繁程度。

“我的思想是飞跃式的,经常会有一种悬空的感觉,觉得自己无法实现安全着陆。我在国外跑的时候比较多,回来后老是感觉有时空上的错乱,这种错乱并不仅仅只是时空上的,更重要的是思想上和文化上的。”叶永青说,每当他行走在昆明的街头,看到一些拆迁的场景时,脑子总不由浮现出西方国家那些历经几千年都还保留完好的那些古建筑,心立即就会绞痛起来,甚至还有种恐惧的感觉。

如今,叶永青夫妻俩都在四川美术学院任教,常常往返于重庆、北京两地。他的妻子说,这些年来,叶永青变了很多,从原来的口拙内向、不善言辞,到如今的口若悬河、睿智敏思。

“她说,感觉好像是同时嫁给了两个我。” 关于家庭,叶永青聊得不多,但一提及便是幸福满溢的样子,脸上除了可掬的笑容,就是红润的光泽。

“艺术是一种治疗内心的药”

某种意义上

艺术家其实蔑视公众

新报:这几天,你名为“画个鸟”的画展正在北京举行。这些涂鸦式的作品,在技法上开始走向简洁,甚至显得过于简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叶永青:如果仅从画画本身来说这个问题,我觉得没什么意义。实际上,我从来都不愿意解释这个问题。艺术家画画或创作一个作品,完全是他自己的事情,只是有些人会碰巧喜欢他的作品。人生都要走过这样的经历,从简单到复杂,再从复杂到简单,这再正常也再自然不过了。人之所以要画画或者搞一些艺术创作,是因为他内心有思想或情感要表达,这种思想和情感就纯粹是个人的。所以现在我们看到的书法作品,最好的并不是刻意去创作的,而往往是给朋友写的一封信。这就是真正的艺术,艺术是最不需要去强调、最不需要去解释的东西。

新报:如果艺术是纯私人化的东西,那怎么理解伟大的作品往往被看作是全人类共同的财富?

叶永青:这并不矛盾。每个伟大的艺术家,其实都是非常偏执或偏见的,他们能把自己的个人性和独特性发挥得到淋漓尽致,这些艺术能让你看到一种内心的抒发,并与之形成共鸣和交换,还有相互之间的分享。在我看来,艺术其实是一种治疗内心的药。许多(艺术上)成功的人,他们骄傲、自我,他们自言自语,他们建立起自己的心灵领地,某种意义上,这些人其实是很蔑视公众的。但公众却会狂热地去热爱他们,因为他们的作品能够让公众看到自己。

艺术

不是一种用来读懂的东西

新报:那你的成功算不算歪打正着?

叶永青:我肯定也是歪打正着。

新报:那你也蔑视公众吗?

叶永青:我不在乎你问这个问题。我经常自问,我究竟在为谁而艺术?一个答案是,为喜欢我的人而艺术。但喜欢我的人是谁呢?这是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这只是欺骗自己的一个不靠谱的命题。

新报:我们不时能从大众媒体上看到一些关于“行为艺术”的报道——

叶永青:现代艺术的核心就是反叛性,二元对立性,它就是为了反传统而产生的。现代艺术的各种形式其实只有媒介上的区别,有人用身体作媒介,就是我们常说的行为艺术。

新报:但许多普通公众看不懂,而且,有时甚至会与这种艺术形式对立起来。

叶永青:艺术不是饭碗,不是手艺,甚至不是一种用来读懂的东西。比如我说我们在这里谈话也是艺术,你肯定不信。但如果有一位艺术家在一年或十年间不停的和100个或更多的人喝茶,那么他就已经建立起了一种特定的逻辑性和语境,就可能构成了一种艺术。

艺术变成金钱游戏

那就与艺术家无关了

新报:今年初,你的同学和好朋友张晓刚的作品《天安门》在香港拍出了1800多万港元的天价,这个价格当然不可能完全等同于价值。

叶永青:当然啊,你记住,价格肯定不是价值。而且,这个拍卖的钱也肯定不是画家本人拿了。

新报:据我所知,你的作品在拍卖市场上的表现一向并不是特别好。这样的情况就很耐人寻味了:为什么许多得到公认艺术价值绝对不低的作品,拍卖价格就是上不去呢?

叶永青:我觉得这是正常的,合理的。艺术品的拍卖受许多因素的影响和左右,环境、政策、运作等等。但艺术家不应该卷入到这里面去,艺术作品一旦变成金钱游戏,就与艺术家本身关系不大了。我相信纯粹的艺术都不会愿意去牵扯这些事情。有些艺术家一分钱不卖,不照样还是在坚守着自己的艺术?

云南男人:许多云南男人是胸有大志的,觉得自己生下来就该做、也能做大事的。但他们中的许多人只是停留在空想的层面上,只知道在家里等着事情找上门来,结果就只会吸吸水烟筒、拉拉二胡、吹吹葫芦丝什么的。

昆明城:昆明城上世纪末发展得太快、太迅猛了,而现在处于一个低谷,但这是比较正常的,就像人的“生理周期”。在我看来,昆明依然只是一个放大了的乡镇。

叶永青,人称“叶帅”。1958年出生于昆明,1982年从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后,任该院教授至今。现定居北京,但常年游走于地球村各部落,数十次在国内各地及欧美各国进行艺术交流、举办艺术展。创建后来在国内及国际上均颇具影响的“民间艺术交流中心”上河会馆、创库,被公认为“现代艺术的云南总舵主”。

“什么叫艺术?今天我们这样聊天,没准有人也会当作是一种艺术,‘行为艺术’。”对坐而谈,叶永青口若悬河,思维跳跃。朋友和知道他的人都习惯叫他“叶帅”,这个称谓显然更是成就和地位的象征:著名画家、策划人、名牌高校教授,还有“现代艺术的云南总舵主”。如今,虽然已经定居北京,但这位当代艺术大家还是每年好几次打着“飞的”回到故乡昆明:“这里有我许多的朋友,有我的父母,还有我的艺术之根。”

“在那萧瑟的青春岁月中,也有许多让人痴迷陶醉的时光,我不断地作画,那些速写和风景写生以及音乐照亮我的生活。”

——叶永青在一篇追忆青春年华的文章中这样写道。

涂鸦的少年和口拙的老师

“我只是一个‘点火人’,创库的氛围已经有了,已经做起来了。所以我就放放心心地交给了别人。”“叶帅”轻松地对我说。昆明下着雨,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日:“我是1958年4月5号生的,清明呀,清明时节雨纷纷。”

父母是国家机关的干部,叶永青在昆明的童年生活,不善言辞,但很好动,每天最喜欢的“娱乐”,就是用一种黄土块当粉笔,在墙和地上画马和士兵。有人骂他乱涂乱画,他却屡教不改。

叶永青爱画画,但一直没遇到合适的老师,等终于遇到一位时,叶永青已17岁,老师帮他敲起退堂鼓:“这么大了才学画?晚了。”这个打击不小,无奈中,叶永青开始自己搜集各种速写和写生的方法,然后带上颜色、自制的画夹和速写本去户外度过了许多下午和傍晚。

1976年高中毕业,叶永青待业了,两年里,他做过建筑工、饲养员、炊事员、农场看守之类的临时工,还做过代课教师。他依然内向、害羞、口拙,后来,叶永青在初恋女友家读到的那本《世界美术全集》却让他幸福了很久,他第一次知道了齐白石、黄宾虹等大师的名字。

1978年,第二次参加高考的叶永青考进了著名的四川美术学院。当时叶永青的同学里面,有许多后来都成为了中国画坛上的大腕级人物,比如,今年年初,一幅作品在香港拍出1800多万港币天价的云南画家张晓刚。

“里面有画廊,有酒吧,有可以提供给艺术家驻留的画室。我想把艺术家的生活方式推荐给公众。”

——时隔9年,叶永青依然清晰记得中国第一家艺术家自营空间“上河会馆”在昆明开业当天的情景。

画画的画家和卖画的老板

1982年,叶永青从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后留校任教,当时,他已经在国内艺术界崭露头角,画作经常在各种报刊上发表。

两年后,叶永青成家。那几年,在同为川美教师的爱人甫立亚支持下,叶永青走四川阿坝、闯云南版纳、登雪域西藏,挥舞激情洋溢的艺术之笔,创作了大量优秀的画作。1989年,已经多次获奖和参与展览的叶永青举办了自己的第一场个人艺术展,地点是在北京的法国大使馆,由此,叶永青的名字开始渐渐为国际画坛所知。第二年开始,他的个人画展就如期在法国等欧洲国家闪亮登场,并多次受到欧美国家政府邀请,游历、讲学或进行艺术交流。

1998年,《亚洲艺术新闻》将叶永青列为20年来20位最具活力的中国前卫艺术家之一。就是这一年,中国第一家艺术家自营空间“上河会馆”在昆明横空出世。开业当天,他搞了一个《打开四面八方》的展示活动,意寓很明显:在昆明这样一个闭塞的城市里,打开窗口看世界。或慕名,或受邀,全国诸多知名艺术家在这一天空降昆明。很快,“上河会馆”就成为了艺术、时髦和时尚的代名词。

“感觉是每周下午我都得去买凳子,因为总是不够坐。”“上河会馆”人气的火爆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刚刚当上老板的叶永青,还很不习惯自己这个全新的角色。经常有人在大叫“老板老板”,他却站在那里发愣,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明白原来是在叫他呢。他就赶紧小跑过去,人家说:“老板,拿包餐巾纸来。”于是,他就恭恭敬敬把餐巾纸给客人递过去。

上河会馆基本上一个月就要举办一次画展,看的人总是很多,买的人也不少,后来成名的不少云南艺术家的第一幅作品,都是从这里卖出去的。但让叶永青郁闷不已的是:买家竟全是外省和外国的朋友,没有一个是云南本地的。

叶永青不得不学着市侩一点:请本地商人、银行家吃饭,拉关系,搞推销。毕竟是名人效应,果然见效。他说:“现在那些画家的作品谁不升值?有的甚至升了几千倍,那些买画的老板可发了。要说嘛,这些人见了我给我磕个头都不为过。”

“云南是个失败者的天堂,要是累了、受伤了或者遭遇挫折了,都应该回来休憩休憩。”

——叶永青说,自己一看到昆明街头的拆迁场景时,心立即就会绞痛起来,甚至还有种恐惧的感觉,但他还是很愿意回到家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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