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军: 我是一个边缘艺术家

时间:2009-05-13 16:00:12 | 来源:21CN博客

  2007年4月,冷军的作品《五角星》在纽约苏富比“亚洲当代艺术品”拍卖会上以1005万元的价格卖出。

  2008年3月1日,冷军以40,029,660元人民币的作品成交总额位列《2008胡润当代艺术榜》第24位,是唯一一位居住在湖北的上榜艺术家。

  这个榜单对于冷军最大的影响就是,他接到了很多个恭喜他成为“千万富翁”的电话。尽管“作品成交总额”明显不等于“个人资产”,但公众在看到当代艺术榜的第一反应就是猜测艺术家赚了多少钱。对于经济收入的增长,冷军毫不隐讳。在2002年,冷军花费13万1千元买了一辆富康,其中贷款9万。到了2005冷军购买斯巴鲁傲虎时,42万9千8的车款是一次性付清。但是他强调自己的收入和4千万是风马牛不相及。

  从《马灯的故事》到《五角星》,从2000元到900多万元。这一发展轨迹和很多上榜的当代艺术家一样:生于20世纪60年代,经过85美术思潮的洗礼,成名作大多出自于上世纪90年代。不过冷军的画属于中国当代艺术作品中的异类,超写实主义的风格在这个偏重视觉冲击力、不以审美为目的的当代艺术风潮中并不多见。大学时的美术教育培养了冷军扎实的画功和较为传统的审美观念,也潜移默化的形成了冷军对于传统和学院式的审美的偏好。不过,冷军也在绘画中融入很多具有当代性的创造性手法,比如说将复印机引入绘画。

  作为现在湖北地区最具有市场号召力的当代艺术家,冷军的作品基本都是被国内其他地区或者国际买家买走。胡润当代艺术榜上的另外两位湖北籍艺术家曾梵志和石冲,早已经先后迁往北京定居。武汉,这个85美术思潮的中心之一,早已无法像当年一样吸引很多青年艺术家、批评家向这个城市聚集。对于缺乏艺术氛围和艺术市场的武汉来说,冷军还可以在这里待多久?

  《大武汉》: 在3月1日推出的《2008胡润当代艺术榜》上,您以40,029,660元人民币的作品成交总额位列第24位。您个人对于这个榜单是如何解读的?

  冷军:一个实实在在的炒作,要说有什么正面的作用我想可能就是吸引圈外人的注意,引起公众对于当代艺术的关注。这个成交额的计算应该讲没有什么科学和权威性。比如说一幅画在市场以100万的价格交易了10次,那么这个画家的作品成交总额就达到了1000万。用这来说明画家的收入显然十分的荒谬。普通大众对于这个榜单的直接反应可能就是艺术家财富排行榜。如果是按财富排名,夸张的说,我可能要排到第2400位。对于我个人来说,这个榜单应该是炒作意义比较浓厚,这也许是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初级阶段不得不经历的一个虚张声势的过程。

  《大武汉》:中国当代艺术作品近年来在国内外艺术品市场上备受追捧,当得知自己的作品不断在拍卖行被卖出高价,比如说《五角星》在纽约苏富比拍卖行以941.184万出售时,您有没有感觉到一种压力?

  冷军:能有什么压力呢?税务和安全方面吗?《五角星》虽然以一千多万的价格出售,但你知道我当时的卖出价是多少吗?28万!另外《五角星》的九百多万相对于现在国内的许多当代艺术品来说,它的价格并不算高。拍卖价格超过千万的当代艺术作品在国内也不算少数。而且,我的作品的售价不是一蹴而就的,是随着整个市场行情以及资本的不断注入而上升的。这个结果是可以预料到的。有了资本的介入什么神话制造不出来?

  《大武汉》:按照胡润当代艺术家榜的解读,你作为艺术家中的佼佼者,属于新晋富有人群。这种身份的改变,对于您的创作会不会带来影响?

  冷军:艺术家现在的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了,这种身份的改变是否会对于的创作带来改变,主要还是因人而异。经济上的改变的确是一柄双刃剑,特别是中国艺术家从来都没有这样富裕过。面对突如其来的巨额财富,不能把握自己而被损毁也很正常。看运气了!我自己没有什么太用钱的地方,除了画画也干不了别的。再说我也不怎么卖画!其实对我而言,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支持自己的创作就行。另外,我也不是一个很本性的画家,不可能像梵高一样,我是受过严格传统艺术训练的人,内心已经被很多传统的东西所占据,理性和智慧不会让我癫狂而不能自己。我的作品基本都是一种知性的表达。

  《大武汉》:这种不是很本性的表达方式,是否和您个人的成长经历有一定的关系?

  冷军:有一定的关系。我是1984年毕业的,书读得比较早。那时,国内美术教育还是很传统,严谨的,这种教育使我从里到外都十分传统。85美术思潮开始以后,现代艺术开始引进中国,国内美术界发生了一些变化,学术界、理论界一时活跃异常,大量的图书被引进,我们这一代人真正尝到了什么是“如饥似渴”我常常认为我们是最幸运的一代,我们赶上了读书热的时尚,这种思想和意识形态上的精神充电真是受用无穷。

  《大武汉》:画家这个职业总是带有几份浪漫色彩,作为一名职业画家,您保持一个什么样的生活状态,一般如何安排自己的工作?

  冷军:画家应该属于自由职业者,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没有上下班。没有节假日,这种有别于普通人的作息时间可以称着“浪漫”我不反对。我是属于产量比较低的画家。现在基本上是每年会画一幅超写实油画、十几幅普通油画、以及数量不等的版画和国画。从2005年开始,我已经不出售自己的超写实作品,少量的普通油画通常会卖出几幅。而版画和国画的就不好说了,根据当年的创作状态而定。

  《大武汉》:当代艺术作品通常都有比较强的视觉冲击力、强烈关注当下社会的冲突,而您的作品是以极端写实化的风格为特点。因此有评论说您的作品过于重视绘画技巧上的用力,而忽视了其观念性。对于这样的说法,您怎么看?

  冷军:我个人没有听到过这种说法,假如有恐怕也仅仅是因为我的技巧过于突出的原因吧!将观众引入了误区而忽略了我作品中那强烈的批判意识,我九十年代的几个系列的作品都是如此,如:世纪风景系列、设计系列、五角星系列、突变系列……等等。而2005年开始的人物创作,传统审美的再现则更易有针对性的。我说过中国的当代艺术已被资本和平庸的流行样式所占据,流行性已代替了原创性。当代艺术的内在精神已不复存在了。到处都充斥着色情、暴力和政治性的图样。艺术的内在精神与创见全然没有。年轻的艺术家更是盲目跟风,不知所云。

  艺术自身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危机重重。拿什么去关注和批判社会……我的05年后的作品对传统审美的回归应该讲有两层含义,一个就是面对时下乱象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回头并非是要倒退,而是修正以待提高,另外中国艺术中的出世观在西洋的油画中是如何体现的,我也想有所尝试。

  《大武汉》:“艺术家将反叛和痛苦表达成作品,再将这个痛苦卖给资本家。艺术家积累巨额财富变成资本家,从此没有痛苦,养尊处优。失去痛苦赢得财富,艺术家变成资本家后,他们的创作会日益苍白吗?这是不是中国当代艺术正在或者即将面临的问题?

  冷军:没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就没有思考的能力,没有思考就没有痛苦,没有痛苦哪来的反叛。所谓中国的现当代艺术家就目前而言哪里还有什么痛苦和反叛,只有狂欢。作品中少有批判和反思,充其量只有调侃……一、二十年前的那些前卫性艺术家们思考过、痛苦过,也有反叛的精神和力量。但资本的力量更是强大。要在一个养尊处优的环境中继续自己的独立思考和艺术所指,的确是个问题,我想还是看个人自己,不能一概而论,但年轻艺术家们真要注意时尚占据他们整个灵魂。“狂欢”是他们这时的真实写照,而狂欢后的精疲力竭要面对的可能就是一个灵魂的真空。试问你有资本进行下一次的狂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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