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江先生是我的同届同学。1978年文革后第一届考入中央美术学院,只是他报了版画系,我选了油画系,之后又都成为中央美术学院的教师。几十年来,作为同事、朋友,更多的是在绘画艺术上的交流,使得彼此有了深入的了解。
长江生长在天津,学习在北京,却在西藏找到了承载自己艺术发展的方向。自从他毕业创作画了西藏石版组画后,从此一发不可收。一路画过来,西藏成了他绘画的主要载体,每年都要去西藏写生。西藏不是他在绘画中设定的形象符号,更不是到异地风光去猎奇,他从不表现藏民的愁苦与艰难,而更多的是去体验那种天籁的安宁,体验那种朴素、真情。西藏,这个世界的屋脊,至今藏民们仍保存着远古的生活方式。一片未被污染的净土,那种纯厚本真的天然内质,已经成为长江在艺术上追求的精神家园。到了五旬的年龄,仍然能带着原初的热情,跑到海拔四千米的异地去攀登绘画的高峰,去追求心灵的向往。这根本不是画几张漂亮的画可以了明的。长江每次从西藏写生回来,总是把好友约来,将一批新作品摊开,以他特有的热情和虚心与同道们深度交流,以积蓄下次进藏的力量和新的思考角度。
我们知道版画与油画在本质上有很多共同之处,同样重视造型重视构成,而在简洁与黑白语言的形式感上更为主动。只是版画多了一些设计感而油画却更重直接抒发的绘画性。长江在学生时期就打下了坚实的造型功底,一直以来,他用版画中最接近绘画的石版与铜版创作,同时以大量的人物速写与场景速写发挥他对于绘画的独特领悟与鲜活的感受能力。近年来,他更是把水彩放入他的人物速写中,多了一个色彩因素使其画面更具有表现力。他以素描的功底,速写的完成画面骨架,再加上水彩来表现整体上的绘画感觉。因此他的水彩素描人物画,达到了生动而耐看的程度是难得的。一个画家一生从事绘画,重要的是选择一种绘画方式和找到一种独特的表现角度,从而创造出一种代表自己并能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绘画来。长江做到了这一点。
水彩画与速写都需要画家具有即兴发挥的能力与很强的整体控制能力。要掌握色彩关系的干湿变化,下笔肯定不能改动。长江多年去藏区的实地写生,练就了一种特别的绘画能力,以他熟练的造型功底,不断的在实践中探索,勤于动手。面对丰富的实景,不是习作练习,也不是为创作搜集素材,而抓住此情此境当下的激动,以其高度的艺术状态,精、气、神全然调动的兴奋之情,直接抒发,对景创作。这样的作品不是被描摹制作出来的,而画家自己也会被未知画面随兴出现的鲜活效果打动,时有神来之笔光顾,时出妙品,笔之生发,浑然天成,连作者自己出无法重复。这样就对画家的创作状态有很高的要求,而创作时会自然的进入忘掉技巧,亦不在设计的层面,更不在制作和临摹的手法上着力。常常会在物我两忘的境界中升华。我想长江老兄深得此理。我期望他保持这样的好状态,久而久之,为我们创作出更多的好作品以悦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