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武:欲望不息,有增无减
他创建了中国的第一支重金属乐队,二十多年中,“唐朝”几度成员变更、解散和重组,经历了好友、兄弟的骤然离去,他自己也曾一度沉迷,但坚持到现在——丁武依然扛着“唐朝”的大旗,在2010年推出了EP 《沉浮》。
当时的摇滚乐根本没地位
“怒放”北京演出的前后,有一种声音说“这是一群老人的集体怀旧”,丁武对此很不开心:“有些人就喜欢看笑话,我觉得不是很健康。”
大家都认为1990年代才是中国摇滚乐最辉煌的时期,他说“这完全是一种非常错误的推断”,“当时的摇滚根本没有什么地位。那时候乐队非常少,没有更多的媒体支持,没有政府的支持,受众群也都是非常地下的。我们的努力坚持,也就是为了要让中国的摇滚乐能辉煌、健康,能产业化,从这个角度来讲,一切还刚刚开始。”
但不可否认,“唐朝”这么多年一直鲜有作品,直到两年前才出了第三张专辑《浪漫骑士》,今年发表了一首单曲《沉浮》。期间,“唐朝”经历多次团员变更,包括张炬车祸离世,丁武的二哥骤然离世,但丁武并未把这些归入低产的原因。
“我觉着我的理想就是一辈子出五六张专辑,作为我对生命的表达,我认为我够了。”现在出到第三张,“大家说你们怎么低产?我就低产。我不想写那么多歌儿。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写的每首歌,都是我非常喜欢的,我想表达的,这就够了。”
无论是《浪漫骑士》还是《沉浮》,这两年“唐朝”的音乐速度明显变慢了,不像当年那样激情澎湃,但丁武认为这种比较没有意义,“这跟音乐的内容有关”,跟年龄无关,跟环境无关。“我觉得我还在进步,还在继续往前走。做音乐的感觉是以我为中心的,不是以听者为中心的。我想写什么样的歌,你能听懂你就听,听不懂你就不要听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激情更胜,“欲望不息啊,只能是有增无减啊。”和从前一样,他现在常常持续练琴三五个小时,不停地弹和唱,所不同的是,“现在要控制自己的欲望去写东西。”委曲求全,降低质量,为了出唱片而出,“那我宁肯不出,这歌我自己听。”
现在要让他们看到老大哥还不错
“思考”,这是丁武现在常常会用到的一个词。
音乐之外,这些年,他一直习惯每天早上起来画四五个小时的画。这本来就是他的专业,“我觉得画画的时候比较安静,可以有一个更独立的空间去思考。”“我一直是早晨开始画画,画到晚上太阳下山,然后太阳下山以后,就做音乐,做到睡觉,生活就这么简单。”日夜颠倒的生活,他已经告别了好几年,“可能那个时候的生命是需要那样的生活方式,需要那样地去体会,现在我不能老那样。”“早晨那么美好的时光,之前我为什么把它给忽略了呢?”忽然有一天,他灵光一现,从此把作息颠倒了一下,“颠倒回来我觉着我更开心了。”年龄的关系?“也许吧,顺其自然,其实这就是宇宙的自然规律。”
北京、上海,各大画展常常有他的身影。去年,“百事群音”乐队选秀,他还出现在评委席上,“这个跟‘超女’、‘快男’那些选秀不一样,只要是跟乐队有关的我都参与。”“玩乐队的都是从小弹吉他,然后摆脱家庭的阻挠、社会的困扰,几个哥们儿辛苦两三年才组成一支乐队。想通过这样的活动搭出能展示他们的平台,能让他们出来。我出现了,就表示我支持他们。当然我们也要做得好一些,让他们看到——我前面有几个老大哥做得还不错,我们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Q&A快问快答
关于变主流……
这一代人都有信仰危机。摇滚音乐能够给人提供信仰,让更多的人参加到这个大潮里吧,这种生活方式本身也是一种追求的本性。
关于摇滚乐的商业化……
我们有个共同的愿望,就是推动中国摇滚乐的商业化,而且体现这个时期的音乐素质。意见不同,可以,但希望能用非常客观的、正面的心态去面对演出。
关于老去……
我们现在才多大年龄啊?刚到中年,生命最健康的一个阶段。对于我而言,最有意义的永远在前头,当你怀旧的时候你已经老了。
NOTES手记
三天之内,左小祖咒、何勇、丁武,当年的摇滚先锋们轮番坐在面前,恍如梦境。无一例外的,他们的外貌变化都很大,除了最明显的何勇胖了,丁武也不再帅气,左小祖咒也不再前卫。
有那么多人感叹:这是一批老人在集体怀旧。从他们身上,人们看到老去的不仅是他们,还有自己。
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有了稳定的家庭生活,三分之二成了孩子他爸,生活追求身心健康,甚至比从没玩过摇滚的普通人还要求健康。他们都承认这就是自然规律,但转头还是要替自己吼两声:“革命人永远年轻。”
至于什么王啊凤的,宣传点倒真不是他们自己给自己扣的,文字游戏的背后,是羡慕嫉妒恨的复杂心理。“这么玩儿没有意思”,丁武、何勇、郑钧“怒放”这一派会觉得现在的世道太娱乐化了,反而“紧跟时代脉搏”的左小祖咒充分掌握了这个时代“秀”的秘诀,如鱼得水。
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去现场,如果你觉得HIGH你就跟着HIGH,如果觉得HIGH不起来,那就转身走人。想不想飙泪,不用听任何人的,全听自己体内的化学反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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