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戴花女郎》 江轮的船头像一把利剪,剪开了扬子江浑厚的波澜,在船舷的两边溅起堆堆雪浪。这由船头分开的“八”字浪迹,愈近船尾就愈变得安静温柔了,在轮船尾部的不远处消逝了,大江重又弥合起来。可是,人们心灵的思波情涛却不能像它那样,斩断、剪开,又天衣无缝地长起来,留在人们心灵深处的东西,永远不能磨灭。 这几天,生活的急剧变化,使玉良处在极度兴奋之中。她眼花缭乱,仿佛置身于色彩斑斓的梦境之中。这天外飞来的幸福,把她击得昏昏晕晕,她怀疑起发生的这些事的真实性。当她一扬眉一抬眼就能看到她所崇敬所依恋的赞化,也斜倚在顺水而下的二等舱的床铺上假寐时,她才从梦境中醒过来,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 江水无语东流,玉良的思绪又回到昨夜。小兰走后,玉良从激动中清醒过来,她突然明白了她的命运已完全同潘大人连结在一起了。她的幸福、自由都是他给的。她拿起笔,就在自己“作品”的署名上面工整地加上一个“潘”字。写好后,她正在欣赏时,赞化进来了。 “潘玉良?你怎么把姓也改了?我是尊重女权和民主的,还是姓张吧!” 玉良回首一笑,撒着娇:“大人,我想我应该姓潘,我是属于你的,没有你就没有我。” 赞化笑了起来,抬起手,抚弄她的秀发说:“其实姓名本来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个标记罢了,你高兴姓什么都行。不过,以后不要再叫我什么大人了。我们既已结婚,以后就应该是平等的夫妻关系,更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懂吗?” 玉良听了这几句话,犹如吃多了糖醋辣椒说不出确切的味道。自从陷入泥淖后,有谁把她当人待呢?她也不是天生的奴性。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回答说:“我原是个倔强的人,是命运逼得我不得不跪着求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