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墨画《披花巾的女人》 小兰的父母早故,九岁就被族尊卖到这里。她与玉良同庚,长玉良两个月,现在她除供干妈使唤,就跟那些能歌善舞的姐姐们学弹唱。来了个同岁人,仿佛给她阴暗孤寂的心灵上添上了点光。她毕竟还是个孩子,高兴得牵着玉良的手,笑嘻嘻地从头到脚打量着玉良。玉良那忸怩的羞态,那初露的浅笑,那白里泛红的面颊,鲜润鲜亮,她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小姐妹。为了让玉良高兴,她让玉良坐在自己的床沿上,取下琵琶,轻拨琴弦,随着她手指飞上飞下的弹拨,一曲《甘草子》从弦上流出,小兰轻轻唱着: 秋暮,乱洒衰荷,颗颗珍珠雨。雨过月华生,冷彻鸳鸯浦。池上凭栏愁无侣,奈此个单栖情绪!却傍金笼共鹦鹉,念粉郎言语。 歌声虽然生涩,曲调却是沿袭古乐,幽怨动人。这对一个没有接触过音乐的女孩子来说,虽然不解其意,但妙乐仙音,赏心悦耳,竟使她兴奋得一把抱住小兰:“你唱得真好,只是我一句也听不懂,你讲给我听听吧!你也教我唱吧!” “我也不懂,姐姐们教一句,我就记一句。”小兰得到玉良的称赞,有些飘飘然了,但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无知,仍然高兴地挽起玉良,“当然教你,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我带你到后面去玩玩。” 小兰俨然像位大姐样,带着玉良,向各房间的姐妹介绍新来的妹妹。最后,她们来到后花园。名曰花园,只不过是个空旷的院落。院中有一泓池水,青苔使水变得绿油油。池内生着荷莲,伞盖样的荷叶,仿佛洒了层薄薄铅粉,有些灰茸茸的。初拔的荷花蓓蕾像支支翠色玉簪,挺立在水中,荷池畔有纤纤杨柳和不规则的石凳,还有疏落的桃树。她们在一条石凳上坐了下来。 玉良低着头,呆呆地看着地下的泥沙,久久没有说话。刚才看到的一切,像盆浑浊的水,淹没了她那不曾阅世的幼稚心田。那些大姐挤眉弄眼,浓妆艳抹;那些进出的轻佻男人,浪声笑语。舅舅不是叫她来刺绣的吗?怎么不见绣架和绣花的人呢?这些女人不像是会刺绣的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女人又是干什么行业的?她真有些迷糊了。 她记起小时候,舅舅不归家,邻人告诉她:你舅舅上消春楼去了。她不知消春楼是什么。后来从邻人的嘴里隐约听到那消春楼是女人卖笑卖灵魂的地狱,浪荡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在那里面的女人,没有自由,没有做人的尊严,任人踩踏,被称为“婊子”。难道这里就是那种地方?难道舅舅说的工作就是把她卖进火坑?她满腹狐疑,怯生生地向小兰探问:“兰姐,这里做的是什么行业?我怕……” “做什么行业?你还不知道?就是卖笑卖歌!卖肉,卖魂!我们都是干妈买来赚钱的呀!” “啊!”玉良高叫一声,“天哪!”便一头向池边的柳树撞去,像鸡啄米样在树干上碰起来。小兰吓慌了,一把抱住她用力往回拉,她死死抱住树干不放,头上碰起了包。小兰没法,只得飞跑着去把李妈妈找来。 李妈妈用强力把玉良拉脱开那棵树,然后满脸堆笑地一把将玉良揽在怀里,一面给 |